盆景需要想象－以”夫妻樹為例” (Penjing Art Needs Imagination －To Take "The Couple Tree"for Example)

    盆景在世界各地越來越蓬勃發展，對盆景喜歡和玩賞的人也越來越多。隨著時代與文化的發展，人們的審美水準越來越高，但是盆景的造形相似性越來越高。我們盆景要如何突破這困境呢?

    如果我們要把盆景提升到人們對音樂和繪畫的藝術認同，盆景就不能只是通過在一個器皿中種植植物，點綴山石，表現「大自然的縮影」，而是要定義為，以活的樹或山石做為主要的媒材創作，表現藝術創作者的感受、觀念與想像等。當我們把表現主題，放大到和繪畫與雕塑一樣無限時，盆景的藝術「廣度」就有了，而「深度」就必須靠「想像」來深耕了，如同德國著名哲學家黑格爾所說：「最傑出藝術本領就是想像」。

　　本文透過對藝術中的「想像」探討，且透過作者如何透過「想像」利用象牙樹創作出「夫妻樹」盆景，提供未來盆景藝術的「想像」參考。

1.什麼是「想像」呢？

1.1想像的定義

    想像的定義眾說紛紜，一般人通常會聯想到新奇、幻想、直覺、前所未有、

跳躍思考、天馬行空等詞彙。認為想像（imagination）是將記憶中的經驗與意象經過重新整理、組合後，產生新意象的心理歷程；而心理學大辭典則將想像定義為在大腦中對已有之表像進行加工、重組、改造而形成新形象的心理過程，皆主張想像乃動態歷程的運作，其中包含對舊有事物重整、組合，甚至進一步加工、改造的過程，以創造出新的姿態。

亞里斯多德說：「一切可以想像的東西本質上都是記憶裡的東西」。藝術想像以生活經驗為素材，源于現實生活。藝術家通過對生活的理解與感悟所編織出的故事、畫面及所產生的影響皆是藝術想像的產物。它反映生活真實卻又與生活真實遙遙相去，正如一百個人讀《紅樓夢》就有一百個林黛玉，每個人對於同一事物的理解、體驗與記憶皆不相同。腦海中對於生活真實的反映「想像」自然也就千差萬別，將想像與藝術結合在一起，這一差別就體現在藝術家的創造結果上。生活經驗與藝術修養的差異造就了藝術想像的過程的異彩，即使由同一「原型」啟發，藝術想像也不盡相同。

　　

    朱光潛提出「想像」的字面上解釋，乃一種在心眼中看到的意象；美國著名哲學家Maxine Greene則認為想像是一種可以用不同觀點看待事物的能力。是個人有意圖的透過各種心智運作，將腦中浮現或感受到的超越現實之心像，加以重新整理改造、進而產生具有新穎性的概念，可幫助人們看見未來、發想與開創未來世界才有的新事物。

    綜合上述，在想像運作中「既有的經驗與意象元素」和「重整組合的轉化

歷程」乃關鍵的兩個要素。所以可將「想像」定義為︰能將已知經驗、意象經過各種重組、改造等心智運作與思考過程，產生不同觀點之新形態與充滿可能性之

成果的能力。

1.2想像的種類

    想像乃複雜的動態運作歷程，依照功能、歷程、運作範疇等特性又可分為不

同的想像種類，學者普遍將想像依內容獨立、新穎、和創造性區分為兩種型態，分別為「再現想像」及「創造想像」，且一般認為後者的想像層次較高。以下分別說明兩種想像類型的內涵。

1.2.1再現想像

    再現想像主要與大腦提取既有的經驗與意象元素有關。想像的種類，即指出有些想像活動僅將過去經驗加以整理組織而重現在記憶中、只限於記憶活動，故又稱記憶想像。想像力若不包括創造性成份、只是個體過去經驗的重現、不具有創新的特質，便屬於再制性的想像力。簡而言之，提取既有經驗，使之原封不動地重現，即為再現想像的層次。

1.2.2創造想像

創造想像則不僅以既有經驗與意象為基礎，更加上重整組合的轉化歷程、以創造出新奇或超越現實的產物。指出創造想像是在意識中重組過去經驗並產生新的構想，此種想像帶有創造性成份、能自舊問題引發新構想，故亦稱建構性想像。

想像力是個體從基本感官所衍生的原創心像能力，反應在記憶、幻想或未來計畫的意識中，可能經由重新改造或結合而成為新的形態或未來意象。蘇聯著名心理學家Vygotsky則認為此類想像層次指個體能運用連結記憶或經驗中元素的能力，發揮創造力內涵、進行無中生有的過程，故屬於創造性的想像力。綜合上述觀點可歸納出，創造想像乃具有創造性成分的心智活動，包含了產生新穎、獨特產物之創造意涵。

    由上述想像力種類可推知，再現想像屬於記憶提取與再造的基礎層次，是高級認知活動的根本；而創造想像則具有較豐富的內涵，接近一般人對於想像的概念，有新的產出與獨特性質，乃較高品質的想像層次。

1.3藝術的想像

    《亞威農婦女》如圖1徹底否定了文藝復興時期以來視三度空間為主要目的的傳統繪畫。畢卡索斷然拋棄了對人體的真實描寫，把整個人體利用各種幾何化了的平面裝配而成，這一點在當時來說，是人類對神的一種褻瀆行為。同時它廢除遠近法式的空間表現，捨棄畫面的深奧感，而把量感或立體要素全體轉化為平面性。這幅畫，既受到塞尚的影響，又明顯的反映了黑人雕刻藝術的成就。強化變形，其目的也是增加吸引力。畢卡索說：「我把鼻子畫歪了，歸根到底，我是想迫使人們去注意鼻子。 」

圖1《亞威農婦女》畢卡索

　　這幅畫對藝術界的衝擊相當大，展出時，蒙馬特的藝術家們都以為他發瘋了。馬蒂斯說那是一種「煽動」，也有人說這是一種「自殺」。有人感到困惑不解，有人怒不可遏。布拉克這位受到塞尚影響的畫家也甚為驚訝，然而他知道另一種藝術的形式已經誕生了。這種新創造的造型原理，成為立體派及以後的現代繪畫所追求的物件。

　　《亞威農婦女》不僅是畢卡索一生的轉捩點，也是藝術史上的巨大突破。要是沒有這幅畫，立體主義也許不會誕生。所以人們稱呼它為現代藝術發展的里程碑。畢卡索的偉大是他讓我們用新的方式來看世界，而不是他畫得很美。

    在1839年攝影術出現後，逼出了「印象派」。2019年這個時代的藝術創作已經超越了審美、造型層面的問題，更聚焦于展現藝術家的觀點、思考等等。藝術作品本身美不美變得不重要，反倒是成為一種「索引」，導向更重要的「觀念」。不只是作品本身成為觀賞物件，讓觀者讚歎藝術大師的偉大技藝。更重要的，是促發觀者「參與思考」。不只是讓觀眾用「既有的美感經驗」套住並隨意的看。而是希望觀者駐足凝視，更甚至跟作品互動，又或者成為作品本身，透過作品翻轉觀者對現實的思維。

2.如何透過「想像」來創作盆景呢？

　　雙幹盆景是人們喜愛的常見樹木盆景型式之一，相對而言，單幹式其「景」較為抽象和單調，而雙幹式因有兩樹幹的相互參照對比，變單調為活潑，其「景」比單幹樹更富情趣、更具直觀性。常是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俯一仰，這樣造型才顯優美，切忌兩幹同粗、等高，形態相似。根據兩幹粗細對比度的大小不同，有「父子樹」、「母子樹」、「夫妻樹」、「姐妹樹」、「兄弟樹」五種說法，都是指「雙幹盆景」。但是，以社會的結構來說，這是五種完全不同的家庭對應關係，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呢？最大的問題，盆景人沒有真正去觀察五種完全不同的家庭對應關係，再透過盆景的技術來表現盆景創作者的個人看法！

2.1夫妻樹要如何透過「想像」來創作盆景呢？

維基百科上對夫妻的定義，是指男性和女性經過一定儀式（婚禮）或法律程式確立婚姻後的關係。一般會共同生活，維持經濟、一同養育子女等。

我的心中「想像」，什麼的愛情讓人最感動呢？就是在萬般艱苦的環境，熊熊猛烈的戰火，壓抑不了人們追求愛情的天性，不知明日生死戰爭陰影下譜出的愛情戀曲，往往更是刻骨銘心，所以我讓我想到《勝利之吻》（V-J Day in Times Square）如圖2，為攝影師阿爾弗雷德·艾森施泰特在1945年8月14日所拍攝到的護士與水兵接吻照。這一日，軸心國法西斯陣營最後剩餘的主要交戰國日本帝國接受同盟國發出的《波茨坦公告》宣佈無條件投降，向美利堅合眾國國民傳達，大戰結束的消息令大眾在時報廣場慶祝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戰。

圖2《勝利之吻》（V-J Day in Times Square）

但是，兩個人由於來自不同的生活環境，有著各自不同的成長經歷，價值觀也各有不同，沒有分歧、矛盾、爭執如圖3，幾乎是不可能的。

圖3 分歧、矛盾、爭執的情緒

　　情侶、夫妻間的爭執只是角度問題，而不是是非問題，每一場爭執背後，尤其對女人而言，都在表達強烈的關注需要，傳遞一種情緒，是渴望得到更多的關注，擁抱、撫摸，更多的溫柔和親近；是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被忽略，太多不被尊重的感覺鬱結於心。所以，有爭執時，請先給對方一個溫暖的「擁抱」，而不是爭論「對與錯」。一個擁抱所表達的疼愛與珍惜，勝過千言萬語的爭論。

　　基於以上的「想像」，選擇象牙樹作為創作的樹種。以兩人「擁抱」為創作主軸，雙幹樹形，每一樹幹延伸三枝樹枝，分別為雙手與頭部，雙幹上下呈現「擁抱」狀如圖4。

圖4 夫妻樹

樹幹延伸的雙手如圖5與頭部如圖6，分別以順枝與逆枝來表現「愛」與「爭執」如圖7。

圖5 樹幹延伸的雙手呈現擁抱

圖6 樹幹延伸的雙手與頭部

圖7順枝與逆枝來表現「愛」與「爭執」

        象牙樹黑色的樹身隱喻戰爭大火後的斷垣殘壁，呼應著不知明日生死戰爭陰影下譜出的愛情戀曲如圖8。萌芽的紅色葉子正面象徵：熱情，負面象徵：鮮血如圖9。萌芽後的綠色葉子象徵：春天、新生、希望、成長、和平。

圖8萌芽的夫妻樹

圖9象徵熱情與鮮血

藝術想像的結果即是產生新的形式，而這個新典型既以原始積累的舊形式為基礎，又明顯區別於原有舊形象，是超現實的、非科學的，並具有獨特的審美意義與創造功能，使得大腦的原有積累變形形成新的「創造」，即是藝術品的產生。故藝術想像的結果同樣因人而異。沒有想像力，就無法塑造藝術的表現和境界，而沒有生活觀察也就談不上藝術的想像力。

3.結論

　　盆景要提升到人們對音樂和繪畫的藝術認同，盆景就不能只是通過在一個器皿中種植植物，點綴山石，表現「大自然的縮影」，而是要定義為，以活的樹做為主要媒材的創作，表現藝術創作者的感受、觀念與想像等。當我們把表現「主題」，放大到和繪畫與雕塑一樣無限時，盆景的藝術「廣度」就有了，而「深度」就必須靠「想像」來深耕了，如同德國著名哲學家黑格爾所說：「最傑出藝術本領就是想像」。

　　隨著社會的發展、時代的變遷和生態、生活環境的不斷變換，美學思想越來越多元，盆景的藝術思路也應隨之變化。「藝術想像」的結果即是產生新的形式，而這個新典型既以原始積累的舊形式為基礎，又明顯區別於原有舊形象，是超現實的、非科學的，並具有獨特的審美意義與創造功能，使得大腦的原有積累變形成新的「創造」，即是藝術品的產生。如果沒有「藝術想像」，就容易造成盆景形式的相似。

　　盆景最後的目標就是融入現在的藝術世界，這是所有盆景人的希望。如果要盆景和藝術世界密切連結，首先要建立盆景創作者的「個人藝術風格」與「時代精神」。透過「藝術想像」，實現盆景藝術家個人特有的思想、情感、審美理想等，與欣賞者交流。